有时,对事物的珍视源于一丝念想,那是如晨露般转瞬即逝的念头:此生唯一,仅此一件。
于是,爱恋与怜惜如泉水涌现,无法遏制。无论得与失,忧伤与怨恨总相随,生活因此变得复杂而艰辛。此刻,我乘坐南下的列车,窗外景色如画卷般流逝,方才领悟,我生命中唯一的并不止那些琐碎的事物。
我的人生,我的一生,亦是我唯一的一次,我仅有的一件。一切来去匆匆,一切逝者如斯,这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定律。
那么,我何须对某些事物执着不舍,对某些人念念不忘?
既然如此,为何相遇时仍欣喜若狂,离别后仍忧伤满怀?
在这没有永恒的时间和空间里,我如同一个无始无终的旅人,我又怎能收集我所珍爱的一切?收集之后,又将安置于何方?
此刻,我坐在南下的火车上,笔耕不辍,究竟为何?总觉得,世间万事皆已安排妥当,只是时机未到,我们未能领悟,而当那一刻来临,便是我们的缘分。
有缘之人,总在月圆花好之时相遇,在恰当的时刻明白该明白的事,不多不少,不早不晚,从而在最佳时机说出最合适的话,结下美好的姻缘。
无缘之人,却总是擦肩而过。若真能如此错过,也罢,因为那就如两个永世不得相逢的陌生人,既然不相识,便无得失,无伤痕,无遗憾。
遗憾的是那种事后才明白的“缘”。总是在错过中发生。总是在擦肩之后,才意识到你曾说过我梦寐以求的话语,可当时为何听不真切?当我回头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踪迹时,你为何又消失无踪?
年轻时的我们已不可追寻,人生竟是一场规律的阴差阳错。所有的一切化作成长的痕迹,触之心痛,却无处追寻。只能在逝去的时光中,品味一段段不同的沧桑。可笑的是,明知是一场悲剧,却仍认为泪水背后藏着甜蜜的忧伤。
这或许是上苍给予无缘之人的补偿吧。生活因此继续,同样的故事在千年间不断上演,无缘之人的心中,常怀似曾相识的模糊愁绪。
此刻,火车南下,窗外夜幕降临。车厢内灯光昏暗,旅客寥寥,显得格外清净。我望向窗外,黑暗的田野中,车窗如一面暗镜,映照出我泪流满面的容颜。
在这突兀的镜子前,我方才意识到:无论我多么热爱生活,无论我如何惋惜与你的错过,无论我如何努力追寻成长的痕迹;所有时刻终将过去。在痛苦与欢乐之下,生命悄然流逝,永不回头。
或许,多年以后,我能记得的,只是在南下的火车上,在这暗色镜前,颊上泪珠带来的那种温热与冰冽交织的感觉。